【頂樓】
小時候家裡的頂樓是個堆放雜物的倉庫,平時不會有人上去,經年累月,到我大學時十多坪的空間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,連走都走不進去。回到台北後,為了有個自己的空間做音樂,我把腦筋動到了這個鐵皮屋上,花了一番力氣清出雜物,擺進我從新竹搬回的 IKEA 長桌和電腦,加上一台 MBOX 和三把吉他,成了 Echo 的克難工作室。
當時我還和爸媽同住,邊抽菸邊做音樂這個活動,不論是把它當作一個整體或拆開來看,都是極度不討喜的行為,因此絕大部分在家的時間我都待在頂樓,慢慢地,我放了一台小電視、牽了網路、帶了棉被和枕頭上來,這裡成了我起居工作的房間,一個能讓自己與外界暫時隔絕的小天地。
當時裡面最值錢的東西,是一張清朝的鴉片床,很久以前爸媽短暫經營過古董傢俱店,收掉之後它就一直被放在頂樓生灰塵。後來由於常常弄歌弄到三更半夜,為了不想打擾家人,有幾次我就索性睡在那張鴉片床上,睡著睡著就不再下樓了。那張床中間是藤的纖維織成,其實躺起來還蠻舒服,而且它有個神秘之處,就是睡在上面很容易做夢——畫面很清晰、劇情很離奇的那種,〈夢歌〉就是 Shipy 睡在那裡做了一個怪誕的夢之後寫下的。
冠文畢業後,在頂樓住了一陣子,同時間春佑已經回台、小邱隔年也來台北工作,Shipy 則很拼地每個週末都從台南搭客運上來,我們非常珍惜相聚的時間,放棄六日玩樂,大多都是窩在頂樓一起做歌。累到撐不下去時,兩個男生一個睡古董床、一個睡沙發,就這樣過了好一段時間,而我一直幻想,有一天可以在這裡蓋一個真正的錄音室,有絨布的牆面、厚實的隔間,大面的玻璃讓鼓房和控制室相望,旁邊的樂器架上整齊擺放著我們所有人的琴,當然還要有一台好的咖啡機和一間有品味的廁所。
不久後開始流行一個叫 blog 的東西,起初我覺得不過就是一種快速架站寫文章的工具,不懂在紅什麼,直到春佑說我這麼喜歡寫,何不試試。那幾年我、 Keiichi 和冠文弄了一首長達半小時的歌叫 D Minor,而且越做越長完全無法結束,我後來就用它來當 blog 的名字,因為 D Minor will never end。
寫了一陣子之後,我漸漸感覺到它的迷人之處,在沒有社群媒體的時代,blog 代表了一個人在網路世界的面貌,為了維繫熱度被迫持續寫作的同時,人會變得赤裸,照片可以美圖,但文字不能,它能真實地反映一個人的內心狀態,至少對我而言是這樣。D 小調成了我在這裡與外界溝通的方式,因著對讀者回應的飢渴而奮力地創作,寫字也寫歌,每錄完一首新 demo 我就會迫不及待放上去,回覆完一則則陸續出現的留言才會去睡,而隨之誕生的那張 24 首歌的專輯名稱,字面上也就是我們在這個房間裡的日子。
後來又出現了一個東西叫 Podcast,說穿了它就是一個聲音版的 blog,透過 RSS 將檔案推送到 iTunes 和 iPod 上。Echo 當時也做了一個,裡面有歌曲 demo、live 影像,也有胡亂哈啦的影片,只是那時這種形式並沒有流行開來,不久後這個 Podcast 也就無疾而終。而這個短命的節目,其中一首 demo 就是〈100% U〉。
頂樓的錄音設備越來越齊全,Echo 在這裡錄了《處女空氣》和《獻給生命中的純粹》絕大部分的吉他和 bass。接著爸媽搬走了,睡頂樓的人換成了尹均,《純粹》錄完之後,我終於有能力得償夙願,把整個房間清空改造成專業的錄音室,然而兩年後樂團休息,我反而漸漸變得不太上樓。
某一天,我呆坐在控制室的椅子上環顧四周,身處這個夢想已久的空間裡,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單。
走不掉,逃不掉,那不如就再做一張專輯,在這富麗洞穴之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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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0% U - https://youtu.be/CCZTP8fxDBk
吳柏蒼《42》
2020.9.6 開始預購 | 11.13 數位發行 | 12.4 首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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